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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依我说，要不是她嫁了那个，也不会老得这样快。

才三十二三嘛，你看我们厂长的老婆，快四十了，还擦粉，前些天来穿了件玫瑰红的衣服，真是非洲跨沟，吓一大跳！（吓这个字在南京话里念he与南京话中的黑同音）大块嘴里发出嘘嘘的声音：少说她家的那一个，少说，要叫那个邪晓得了，不好开。

乔二强懵懂地听着，师傅们的话里，似乎藏着玄机，他解不开，听不懂，然而这没什么，他愿意从别的嘴里听见对马师傅的赞美，那让他心里暖洋洋的，有几分得意。

那个漂亮的，明媚的，被大家时时念叨着的，是他的师傅，并且，长得象他妈。

男们在一块儿，话题多半离不了，谈的时候，总免不了抽上根烟。

乔二强生里一枝烟，就是大块给的，他们拍着他瘦削的背，手劲儿大得让他直打晃，以此来鼓励他，试着抽上一。

那烟低劣冲劲儿极大，二强只吸了一，便咳得快要断气。

就在他觉得自己不行了的时候，有在他背上有力地抚着，替他顺气。

那么有力，做钳工的，手上的劲道都大，连牙刷都比别要费些。

二强眼泪与水齐下，好容易睁眼看了，是自己师傅，一下子羞得恨不能钻地。

马素芹大声地喝骂男们作死，把那么冲的烟让一个小孩子抽。

二强眼一把鼻涕一把地，万分羞惭地跟在师傅身后回自己的车间。

马素芹给他一块糖蒜，叫他去去嘴里的臭味。

马素芹说：小孩子，别不学好，我告诉你，一辈子，别抽喝嫖赌，有了这几样毛病，你过不好子的。

没事多看看书，学习学习。

二强有点委屈地说：我脑子笨哪师傅。

马素芹说：那你就读读报，也是好的。

于是二强就常读报。

连最枯燥的社论都论上好几遍，读不懂，还读。

马素芹教他用细盐洗掉衬衣领上的黄汗渍，教他手指甲要常剪，以免里面积了黑垢，伸到前去好难看，教他不要驼着背，走路时不要晃肩膀，叫他夏天无论多热也不要打赤膊，教他吃饭的时候不要叭唧嘴，教他在男们说荤笑话的时候躲远一点，别没皮没脸地凑上去听。

她一点点地修正着这个男孩子，她愿意看他一天天地干净起来，一天天地更加正派，懂礼数，一天天地，甚至连模样都周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