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热带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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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再怎么小心，她的鞋依旧不能在楼梯瀑布的攻势下幸免于难。

到家后，江恬从到脚，都湿得彻彻底底。

这种全身毛孔都被雨水糊住，又在风扇里被强行打开的感觉，意外地让她的焦灼得到缓解。

“啪！”

那盏老旧昏黄的小橘灯笼罩了整个被屋外雨声衬托得静谧的房间，江恬突然觉得，周围仿佛放置了一个玻璃罩，氧气被缓慢抽离，她在呼吸稀薄的窒息里痛苦地枯萎。

“妈妈要结婚了，恬恬怎么不开心？”

“陈叔叔对妈妈很好，妈妈和恬恬都会幸福的。”

每晚咽下药片，在逐渐昏昧迷离的思绪里，这两句话总在耳边盘绕。

陈叔叔会比爸爸还好？

如果说她一直在等爸爸妈妈复合，妈妈会不会说她蠢？

那天爸爸离开的时候，餐桌上摆满了他亲手做的饭菜，都是妈妈吃的。妈妈摔碎的结婚照的相框玻璃，都被他收拾好，连同照片一起，带走了。

江恬问过爸爸，爸爸在电话那温柔地笑，却什么都不肯说。

和爸爸的最后一次通话，也停在了去年寒冷的腊月。

——在忙吗？能陪我说说话吗？

她脱掉了湿得扒在身上的校服，落地的镜子里，蒙着橘光的皮肤，还有黏在胸海藻般的乌发，让她看起来狼狈又破碎。

湿透的胸衣包裹着尚未发育完全的双，它好像还在沉睡，一点长大的痕迹都没有。十七岁，江恬还穿着简单的少背心。

这点，还被笑过。

她咬咬唇，手臂叉捻住背心下摆，本想将它脱下来，又停住了。

——我一个在家，我也把它充好电了，你，想不想看？

这种心，在负罪和雀跃之间矛盾，脑子浑浑噩噩的，她再当不了好好学生了。

江恬烧了一壶热水，打开了鱼缸的景观灯，不过一夜，里的孔雀鱼又死了一只。

又贵又不好养，妈妈说这些热带鱼跟她一样需要心照顾。

氧气泵在被严格控制的恒温水里鼓出许多气泡，饲料被小鱼争抢着吃完，消息在江恬在鱼缸前发呆的间隙挤进来。

时间定格在中午12：30，对这串数字，她太过熟悉。

——来。

江恬缓慢眨了眨眼，在聊天框里输入了几个字，又急急删掉。

她发了条语音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