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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阖眼了。她略一推辞,也就休息
去了。当然,在此之前先解了个手,那嗤嗤的水声在这样一个夜晚格外响亮。我
也放了个水,完了看看,又在这斗室里踱了一圈儿。透过窗帘的缝隙,外面
的世界白得耀眼,我的心却一片蓬松。转过身来,瞥见薄被下紧贴的母子时,没
由来地,我突然就想到了陆永平。
周上午牛秀琴来了一趟,大包小包带了很多东西。她很惊讶我回来了,笑
着说林林就是孝顺。虽然父亲和张凤棠极力挽留,她还是没留下来吃饭。在走廊
的拐角,她冲我招招手说:有事儿给老姨打电话!
母亲回来时已近五点,剧团里七八个随行。这些科打诨的行家围着
便开始叽叽 呱呱,一时病房里欢声笑语,母亲两颊那抹熟悉的红晕在暖气烘烤下
生动依旧。她问我啥时候走,这我还真没想好,随说明天吧。管你喔,要不
想上学,哪怕你在这儿呆一辈子嘞!她撇了撇嘴。搞不好为什么,这突然而至
的热闹让我说不出的心烦意,索跑消防楼道里抽了会儿烟。一根将尽时,
又抽又抽,咋说你的,母亲不知从哪猫了出来,二话不说,白生生手臂晃动,
半截烟屁股立马消失:让你买东西喔!我问买啥,她说:你想听听戏,
结果咱们这一伙全忘了。我说收音机家里有啊,她说:家里是家里。
买收音机回来,张凤棠正要走,问我要不要跟她回去。起码安安生生吃顿
饭。她穿上大衣拎上包。出乎意料的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就应允了。是
的,病房里的众、气味、欢声笑语,甚至母亲的通红脸颊,都令我烦躁莫名,
我也不知道自己咋了。在又一波大笑中,我瞥了母亲一眼。
没事儿,她走过来:晚上你霞姐跟妈一块儿值班,算工时。这么说
着,母亲就笑了起来,毛衣下的房都在轻轻颤抖。
李秀霞也笑:别光工时,有宵夜没?
这个可以有,看你想吃啥吧?母亲一手兜,一手搭上我的肩膀,笑咛
咛的:谁想吃宵夜啊,都可以考虑留下来,啊,报饭先。
理所当然,又一波大笑如约袭来。于是我也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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