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书】（19）

到一种巨大的恐惧，不再多想什么。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掐

断那声音。那声音是刀，要他的命。

他爬起来，藉着窗外的行灯光，又看到师父的尸体。他的心仍然痛得厉害，

也怕得厉害。他知道杀的后果。无论是他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师父终归死在

他的手，他要坐牢的。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办？

自首？争取宽大处理？不行，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想到坐牢，成为

耻笑的犯，想到前途尽毁，想到这辈子都要完蛋，他的一颗心直下沉，仿佛

沉到冰窟窿里。

逃跑？跑得远远的？往哪里跑？能跑掉吗？

他的心里成一锅粥，只是外的声越来越响，自己没有多少时间想了。

他站起身，伤腿巨疼，疼得他直咧嘴，幸好能走。他只好忍着痛，一瘸一拐

地往外走。为了赶速度，他来个单腿蹦，一气蹦到车间外。

孙二虎站在门卫房门外，正驴叫一样大喊着：林慕飞杀了，快来呐。

声音在院子里、夜空里飘。

林慕飞瞪着孙二虎的身影，不知有多想冲上去，拳打死了他，却浑身无力，

只能愤怒地吼出一声。

孙二虎！

孙二虎见到他，像见鬼一样，嘴上是血，身上血迹斑斑，妈呀一声，屁滚尿

流，蹿进门卫房，钻桌底下不敢出来。

林慕飞没有追过去，他一拐一拐走到大门，回望着车间，一脸的悲愤，

说道：师父，我对不起你，不能给你办后事了。跪下磕，刚磕了两个，隐

隐听到远处有警笛声传来。

他的心不由地一颤，全身跟着颤。但仍坚持磕完第三个，才跛着腿，逃出

大门，投身于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