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屉上蒸过之后通体通红，脑浆四溢。

看她没有再接着说话，我暗自小心翼翼地咽了一水，没想到这一水咽得尚且不那么利索，张语绮就突兀地冒出来一句话，语气不冷不热地落到我的耳畔：“待会见了哥，你要牢牢记住自己刚才签的那份合同里面的所有内容，不该说话的时候，就不要说话。”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刚才那几张纸上确实有这么一条：与乙方无关的一切事务，以及在甲方家里所有的听闻，一律不得外传。是了，他们一家子的黑社会，平时吃个火锅闲话家常搞不好也能不经意地透露出什么大事或者机密一类的，该聋就聋，该瞎就瞎，这种处世之道，我大约还是懂得一些的。

于是我点了点，因为有些尴尬，舌一时间有些打结，“啊啊”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好闭了嘴，闷声哼了一声算是表达出了“我明白了”

这个意思。

张语绮撇了我一眼，往左打了一下方向盘：“哥可不像我，还能跟你和和气气地说话，你小心点，如果惹怒了他，我也保不住你。”

我缩在羽绒服里拼命点，舌像是充了血，肿胀着说不出话。不过下一秒钟，我就不由得有些奇怪，虽说我与张语绮说过几句话，算是相识一场，可那也不过都是公事公办而已，私下里又没有什么集，她作为一个黑道大哥的，不护着自己男朋友，反而来提醒我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警察要小心点，这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不合常理。心里这么想着，我面上还是没敢说话。

张语绮故作不经意地别开眼，眼角余光在身边这个小警察的身上扫过，又迅速收了回来。她脸色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冷若冰霜、波澜不惊，心脏里却很快地蔓延出一难受的感觉，彷佛是正身处在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汪洋之中，身子被一力量死死地拉住了，正拼命往下沉，从这片冰凉的海水之中，伸出了一只湿淋淋的小手，用力地攥住了她的心脏。

她眼底闪烁过一阵异样的光芒，带了些伤痛，却是转瞬即逝，很快地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只有她自己明白，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旁看不见的伤痕，并不是完全不痛了，只是外界的虎豹豺狼还在虎视眈眈，咧开着他们贪婪邪恶的嘴，露出里面凶光毕露的牙齿，唇齿之间，往下一点点地滴着绿色的粘稠体。

张语绮知道，这种时候，她还不能松懈。思及此，她眼光一凛，雪白的纤纤细手抓着方向盘一扭，同时脚下一踩刹车，从外面以路的角度看过去，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