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殇】（7）

事儿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父亲这才轻咳一声，嗬嗬的清了清嗓子。他说道：额，那个，今天刚接到的通知。端午那几天，额，单位临时调派出差……他话还没说完，我就抢问道：咋，端午法定节假还得上班？父亲扶扶眼镜，三七分的油一丝不苟，只是逐年鼓起的肚子挺立着，使他看起来有些臃肿。

他眉微皱，说道：没办法，总有况特殊的时候。领导的意思是趁着节假去外地考察楼市市场况，以及房地产楼盘产能和占用地的和谐比数……母亲将碗放下，筷子啪的一声拍在碗沿上，清脆的瓷撞声响起，声音虽说没多大，但看得出她用了些力道。我望着母亲 ，她低看着桌子中央的几盘菜，面无表 ，放在桌面上的一只手抖了几下，白皙的手背，几根青色脉络轻跳着。

半晌后，她重又拿起筷子，杏微张，轻声吐出两个字——『吃饭』。

这次不是我一个，好多领导也跟着过去。父亲底气不足 ，强撑着解释道。母亲抬看了他一眼，无悲无喜，很快又夹菜吃了起来。

她平静的点点，语气平淡的说道：嗯，我知道了。我对父亲说：那到时候让我妈一回去？饭桌上一时间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大家都沉默不语。

要不，妈 ，过两天我陪你回去吧。我对母亲说道。母亲瞥了我一眼，面色稍稍缓和下来，接着她叹了一气，说道：你爸啊，真是大忙。接着又道：哪能让你回去，你回去了，那诗蕊咋办。没事儿，反正也不算多远，妈一个回去就成。你啊，就好好陪着家，好好玩玩。

说到这儿，母亲露出一抹笑，我却鼻子有些发酸 ，她眼角的细细鱼尾，在灯光的照耀下，昭示着她的年龄，似时间拂过时留下的痕迹，是啊，毕竟已是四十好几的了，已不再年轻。

父亲终于说出了这难以出的话，也有些愧疚，便讨好似的表示一会儿要给母亲按摩捶背，并表示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此类况。为表真实可信，他还一手指天作发誓状。母亲说：行了，谁稀罕，几个回去都一样。吃完饭，母亲在拾掇餐桌，父亲则出门在楼道里抽烟，我拿着包好的垃圾袋准备下楼。

在楼梯拐角处听到了父亲打电话的声音，嗯嗯…… 放心吧张主任……啊，家里都说好了…… 到时候李科长和郑副局长也去吧……　没事儿没事儿 ，不麻烦，应该的啊…… 回来给我多批两天假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