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伞。

不知道怎么混下去。于震踌躇了一阵，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我是这么想的，元元有你这个朋友，我就放心了，就算不打钱过来，叔叔也支持你们友。

余之彬说：我会照顾于元的。

蟒蛇吐着蛇信子，蛇身盘绕在丛林，对于即将的饱餐一顿感到兴奋，庞大的蛇身隐蔽在森罗之下。

多个朋友多条路。于震舔了舔嘴唇，又说了一遍，多个朋友多条路，叔叔年轻时候不朋友，到老了刮了别的车，都以为我是外地好欺负，我都在兴安活五十多年了。

——

余之彬买了机票，请了三天的假，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渝京，闹钟在手机上显示，掐断了闹钟，同时于元掐断了闹钟。

把目光投身在出站，于元的眼睛向下，看着床下熟睡的生菜：生菜，赶早八了。

生菜迷糊说：什么课？你帮我答个到。

于元答应了答到，也不想起床，不想再继续学下去了，不想再做家教，本身不是表达的格。

但是不起床学费怎么办？未来怎么办？家里的债怎么办？

穿衣服上课，再收拾课本下课，下课以后是家教，赶公赶得急匆匆的，于元在去时突发了低血糖，心在胸腔里突兀。

于元坐在公车站的台阶，发现一时半会站不起来，脑子里出现幻听，刺激到捂住一只耳朵。

下雨了。

不能再干下去了，至少今天不能了，大学的雨下在于元眼里，高三时的那场雨，下在于元心里。

当时是用校园通给家里打电话吗？高三的时候没有多少时间，打一次电话是一次慰藉。

现在慰藉还有效吗？

于元的眼前一片花黑，与高中时不同，高中为大学花费时间，大学为生存花费时间。

一把伞打在顶。

于元看着街道，以为伞的主在等车，没有留意到伞的存在，发微信和家长请假：对不起，桐桐妈妈，今天临时有些事，去不了那边了。

桐桐妈妈回复：没事，元元老师。

伞一直在顶，把雨水分担了，公车经过，西门的渝京大学站只通209路和25路，刚才都走过了，伞的主无动于衷。

于元回过：您好？

伞的主拿着伞，全身穿了黑，瘦至骨架显露，更加不容亵渎，彻底变化成了，云淡风轻地注视着她：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