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故事的力量

马车夫和我是同一个村的，熟识但没的那种，按辈分我要叫他大叔。他想不起来歌词的时候，歌声就停了下来，松了缰绳，马儿自己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天。他提到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他说：“你不认得我了？我小时候抱过你哩，我跟你爸爸还是好朋友啊，只是现在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不常走动。这世上的事，真的是天天在变化着。就说你爷爷他老家吧，当年可是村里的一号物，山上的地，山下的田，都是他的，哈气谁不胆颤心惊，转眼间解放军进村，都没了，没了就没吧，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这也理所当然。可是啊，就连那些平时成天像只狗一样的跟在他老家身后，吃香的喝辣的，那些狗腿子们，，也摇身一变，反过来狠狠的咬主一，你爷爷的眼睛就是这样瞎的，可怜了你，一个富家来的小姐，好不容易把你爸爸拉扯大了，进了学堂，字写得那个叫好，别放学了他还不回家，还在努力用功，顶呱呱的，老师看着喜欢，突然政策一变，又不让家读了，说是毛主席说过什么要警惕地主阶级卷土重来，毛老家哪是那种呢？你说是不？不过有的别有用心的拿着毛当令箭罢了，你爸爸十四岁，才十四岁哩，还没你大，就辍学回家了，我还看见他大哭了呢。他去帮家耕田自谋生路，后来邓小平上台，都给平了反，可是年纪大了，再上学堂也没什么意义了，多的一个小伙子呀，就这样被耽搁了，要是退回当年你爷爷他老家风光的时候，村子里谁家的姑娘见着不疼呢？那时谁也不敢嫁他，动不动就说改朝换代了，地主的儿翻不了身的，现在还有这样的。别的我不说，我那妹子，当年也是杠杠的一表才，偷偷地到田里给你爸爸送过饭哩，这些我们都是知道的，我还找你爸爸过架啊，他娘的力气真大，把我按在水田里起不来，现在我还记得哩，说真的，我也打心眼里喜欢他，可是有什么法呢，老子不喜欢，他吃的苦可多了，早些年和老娘沿街要饭的花子，后来长年在你爷爷那里当长工，恨得刻骨，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下一代还要背起来，这算什么事呢？可怜我那妹子，远远地嫁了，逢年过节都不回来，她心里恨着老子，恨着你爸呢。要是大家都和平些，我说不定就是你舅舅了。我跟你爸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说亲，那天下着大雪，漫天的大雪啊，把路都盖没了，一脚浅一脚地到了家，还好，很和气的一个家，儿可多着呢，七八个，你妈妈呢就看上你爸爸，那二儿呢就看上我，回来的路上一个背着一个，路上都结冰了，只好把茅搓成绳绑在鞋上防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