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沉沉的风卷开了窗子,光摇着树枝,焦黑的云层下浮出一点儿红光,仿佛一面被烧残的扇子,投到灰烬里,吭哧吭哧地烧着灶火。
她这时真惊着了,有点儿木皆兵,总觉得外有。
裴玉照披上帔子,把书房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直到发觉自己是多虑了,才下了心,慢慢坐回去穿衣服。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明明她与沉见徴的关系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明明哥哥更应该一清二楚。
可是被他撞破,又是另一种痛苦。
他们很快穿上了衣裳,裴玉照一刻也不想久留,发足往外走去。沉见徴急匆匆地跟上去,两个一前一后行至回廊,却见檐下阴沉沉地坐着个。
一尘不染的青玉袍子,抑制且从容,淡淡地抬起,却给压迫的感觉。
竟真是裴容宁。
裴玉照愣住了,紧张地拽着自己的衣袖,恍惚片刻,品到一丝被他捉的滋味。
可裴容宁只是笑笑地对她说:“陛下叫哥哥给你送些书来,一概是天竺的经文,家译了一半,还要你收个尾。方才看里灯亮着,想是写了一夜东西写累了正休息,我就不曾进去。”
裴玉照暗暗松了一气:“可我现在要回卧房睡觉了。”
“那你快回去歇息,留你这侍卫下来料理便是。”
“哦。”她不大放心地掠了沉见徴一眼,还是走了。
沉见徴全未察觉危险将近,一脸憨实地看着裴容宁,还问了一句经文的所在。
却被裴容宁恶狠狠地剜了一眼。他站起身来,忍着一肚子气,劈盖脸地骂了他一顿:“天都亮了,你就这样折腾她?她从小身子弱,我们家里当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百般呵护,你就这样亏空她?”
沉见徴意识到他话中有话,脸唰得一下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半个字。
忽然有一种岳父教训婿的感觉。
怪且诡异。
他只好坦地认错:“我再不会这样了。”
裴容宁瞥了他一眼,蔑视中带着点无可奈何,不得已松了:“好了好了,她一个睡不好,快回上房去吧。”
这时升起来了,他们足足折腾一晚,昏昏沉沉地就睡到了天黑。裴玉照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更了衣,四处找沉见徴的踪迹。她下意识到了厨房,果真见到沉见徴越俎代庖,抢了厨子的活在做。
只是不止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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