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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田舍儿,从来不知道!再说我妹子是清白家,嫁与贺家行医的五郎,便在平康里菩提寺左近安家……裴璇懒得再听,问清是几曲几巷,便一溜烟跑去了,心想,早回来我还能早见到他呢。
很多年后,她时常想起这一天。
那一天的她曾简单地欢喜着,怀抱着所有少都有的那种甜蜜而隐秘的憧憬,未来慷慨地在她眼前展开一幅无穷画卷,就像那一天的长安城,冬天的残雪刚刚消融,芙蓉苑外曲江千树梅花冲寒怒放,这个古老而繁盛的皇都,马上就要踏入一个佳气红尘暗天起的锦绣仲春。
是的,如果她没有走那一趟——她将可以永远保持那样简单的欢喜。
然而生活总是在们清醒之前,已经替他们做了决定。
第一章明珠十斛买娉婷是夜了。
镂刻合欢图案的窗格,透不进半点光亮,房中也没有燃灯,惟有银薰炉盖子与腹壁上的镂孔,透出些许暗淡的微光,也溢出缕缕不绝的幽香。
香炉的炉盖装饰花蕾形宝珠旋钮,旋钮以仰莲瓣承托,中间的承盘宽沿折边,炉腹镂空为卷纹的溢香孔,炉身由三只巧已极的独角四趾兽蹄承重。
裴璇呆呆注视着这只香炉,已经很久了。
她的目光像在看香炉,又像在看某个非常遥远的地方。
她轻轻把手放在炉盖上,借由燃香的热气温暖手背,心里却忽然冒出一个狂的念:要是举起这只香炉,趁他进来的时候打死他——要幺就被打死——后世的史书上会不会记自己一笔?而爸爸妈妈……会不会知道那个曾经试图反抗臣李林甫的子……就是他们的儿?裴璇被这种悲愤而激烈的绪控制,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香炉的银足,她狠狠地瞪着香炉,好像它就是那个让她恨极了的。
忽然外面响起言语声与脚步声,由远而近。
裴璇不觉一抖,喉咙干涩,额却有汗水涔涔而下,牙齿将嘴唇咬出深深血痕,血水和因紧张而分泌的唾融,黑暗中细细的血腥味道淌过舌尖,她却丝毫不觉其味。
她再次捏紧了香炉。
果然吱呀一声有推开了门,轻巧地依序走入,却是四个梳着螺髻、穿着单丝花笼裙的娇美少,各自手持一盏绢灯,迅捷有素地将灯安在桌上和床边,室中随即亮了起来,亮红烛光由浅绯灯罩中透出,温柔宁谧,衬着地上铺开的软红氍毹,更显华贵。
随后,便有一个缓缓走了进来。
他解去了幞,也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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