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阿难

，对方就停步，抬眼直直地向他望过来。

他忽而有刺目之感。年轻高僧的眼睛有如猛虎金睛，像要看穿他心底所思所想。

谢玄遇低眉行礼，避开他眼。

他有什么可避的？待想清楚时，已经避开了。

“施主，世间事多不如眼前所见，恶者未必恶，善者未必善。譬如这敕造奉先寺，说是先皇所赐……其实真正护持本寺的施主，另有其。”

僧笑着，收回目光。

“貌似龙，心如赤子。国色天香，亮烈易折。”

“长安宫中已有十年未出过江左氏。如若此地恒有此劫……还请施主高抬贵手，放她一命。“

僧色平淡。

“奉先寺亏欠的，由奉先寺偿还。”

他心中微震。但未待他再问，僧已经走了。

看来这位年轻高僧确实知道些什么，关于十年前，关于萧婵。而且甚至猜到了他和萧婵相识，并察觉出他来自江左。短短几句话间，对方不仅猜出他的心绪，还让他平添几分不安。

这趟来长安，本不该与萧婵扯上关系。

但长安与她有关的男太多了。

正思忖间，听见同袍们还在树下谈笑，他就装作闲庭信步走过去。

不是不想知道她藏在了哪里。方才那竹椅上躺过的痕迹，分明，是个。

如果不是她，那么奉先寺的僧也未免太过张狂。

若是她，一想到她躺在竹榻上的样子，他就心中暗暗地发堵。

真是荒唐。

他眼自牡丹花丛掠过，又匆匆移开。花蕊、露珠、花瓣，叶片硕大、花冠傲然在雨后立着，姿态招摇。

它不在乎自己的美能招来什么祸患，因为它天生如此。

谢玄遇笑了。

昨夜他也做了个梦。

他梦见他在牡丹花丛中，那花丛中的颓靡哀艳，而他与他极尽痴缠。她眼睛被锦带蒙住，手腕也被捆缚着，越过脖颈挂在他身上。

她黑发披散，在他身上晃个不停，天地为之颠倒。她不知道什么叫羞耻，呻吟声让他热血沸腾。

他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

很早就被埋在土里的名字，“阿若那”。

他的一半血统早已被谢家抹去，高贵的江左世家、百代清流，到他的上一辈叛逆至极，父亲与柔然私奔。作为代价，年幼的他被送进山中，成为刺客组织“隐堂”的质子。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