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捌·冤情

品小官当班，低抄书，都不抬。他进来咳嗽一声，对方才抬，见是谢玄遇，恍如隔世道：谢大，还未去刑部么？

谢玄遇愣住了，问他何意，对方便指了指他手边桌上锦盘里的手谕，复又低了。

“一早便送来的，说是给谢大官升半级，平调去刑部新造的凤凰台，专审皇亲国戚。听说那地方风水邪门、相师算来算去，朝中只有谢大八字相符，能镇住冤孽。”

他不晓得如何表，只能撇嘴笑了笑，拿起明黄手谕展开，就瞧见朱漆印章与萧寂的手书。

果然他昨夜好端端地回了宫，而且，正如元载所料，他被平白无故地升迁、去到了个似乎很能查明当年真相的地方。

但怪的是，他心中却并未感到一丝一毫的庆幸。

“大？”

见谢玄遇不说话，小官又抬，把胸前的水晶叆叇往眼前凑，辨认清楚了他确实是谢玄遇，才放心道：“没传错话便好。重华宫说，要大瞧见这手谕后，速速搬去凤凰台不得有误。”说完才舒了气，叹道：“唉，凤凰台那地方，狗见了都绕道。大若是招惹了哪位重臣，还是快些去赔礼吧。要我说也就礼部好混些，其余哪个不是吃不吐骨。”

谢玄遇转身，感激地看了年轻小官一眼，对方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清嗓子道：“不怕大见笑，下官也是寒门出身。先祖是从三品上，到我这辈耕读为生。我们是同期，还有几个苦读出身的，虽在朝中说不上话，心里也都暗暗佩服大的学识。若是凤凰台待不下去，大便告与我等，我等必定上书说大的好话！”

小官说完，用崇拜且虔诚的目光看着他，等待他反应。由于摘了水晶叆叇，又显得眼有些躲藏。

谢玄遇欲言又止，在对方期待的眼里，却说不出要辞官的事，只能笑笑，说承蒙照顾，谢某铭记在心，就走出去。

却在从礼部往刑部凤凰台的路上，远远地望见朱红的步辇，在宫道中央穿过。

步辇与外隔着层层的罩纱，却并非全然瞧不见。于是他瞧见萧婵的侧影，她坐得端正、发髻高高梳起，是成婚的子模样。隔着重重纱帘，他也能想起她昨夜黑暗里亮到他心慌的眼睛。

在元载面前她也会像昨晚那样吗。

她和元载之间究竟有什么过去，又是什么裂痕让曾经颇为深的两走到今天这一步。

胸玉佩又在发烫了，他不知所以，却觉得异样烦闷。

“嗳，听说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