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下）

亲的，

原谅我耽搁几才动笔回信，你将隐晦心事坦白于我，我不能不慎重对待。屋子里的秋海棠开了，我在花边写信，不知信笺可否捎去一缕暗香，慰你不得观赏之憾。

你的来信我看了多遍。开始我还为你欢喜，欢喜你初尝年少悸动，多美的事，生命一回。再往后看却不免凝重起来，你的心事果真沉郁，比少怀春要棘手许多。世不答应你的这个，或许我能够猜到他是谁。这样的事，你能同谁讲呢？压抑久，想必你苦闷非常。所幸你信我，即便我非全能全知的主，不见得能做引路明灯一盏，但至少能陪你聊一聊，好过独自煎熬。

对于这份“错位”的感，倘换作别，我恐怕就要认为，不过是植物生长时偶发枝，及时剪去就好，不足为虑。可发生在你身上，倒使我再三思量。我们相算不得十分深刻，但我总有种预感，你不会是一个甘于寻常的孩子。这种不甘寻常，并不指你追求某种标新立异，或是鹤立群，而是有的，天就与周遭格格不入，一旦对事物产生自己的认知，就不会轻易为他撼动。我倒是没有料到，你身上的不寻常，先从里显了形。

我自己就过着受非议的生活，又如何有立场去谈你的危险与荒唐。有时我想，像我们这样的，心中早已架构起一套不同的准则，歪扭畸斜也浑然不觉。我们所做的选择好像藤蔓，只会沿着我们自己竖立好的木架攀爬。当你心生疑窦，也会熟虑深思，到了最后，答案不在外边，只在你心底。其实在你的言辞之间就一目了然，不是吗？异道多艰，你明知难过，还是想走，只因为相反的抉择，会使你更难过。

你说是一样稀罕物，我很赞同。类是怎样理解的呢？它如此抽象，望不见摸不着，可们却相信彼此在描述的是同一样事物。没有统一的表现形式，当很多牵手拥抱，动作如出一辙，真的发生了吗？又或者只是在模仿恋？而我始终认为，最复杂也最直白，它不存在对错，因为它从来不能被定义。的魅力在于它只能被遇见，不能被塑造。所以，你说你遇见了，如果再叫你割舍，岂非太残忍了吗？何况，扎根于你自己的血，外根本毫无办法。

这个，是你原本就珍视的，对么？你的比旁有更丰沃的养分。可偏偏这样的，你只能封缄于心，多辛苦。即便如此，某个方面我却羡慕你，至少你的，不是无法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