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尽的冬里,这种莫名其妙的对峙为心绪不宁的我带来了那么一丝乐趣——好吧,归根结底,还是心理变态。
上次陈瑶来平海时,母亲就约她元旦再来玩,这次圣诞节算是发出了正式邀请。
去哪儿玩呢?平河滩看看冰雕啦,原始森林瞧瞧雾凇啦,好玩的地方多去了。
我说,这逢年过节的,你们这第三产业可不忙得要死啊?母亲说,一年这一次空还抽不出来?放心来吧。
按她的计划,是全家出游,包括整与猪、鱼作伴的父亲。
当然,很遗憾,被排除在外。
术后两周不到,她老就出了院,因为父母皆忙,只好请了个护工。
原本指望某位远方表亲来照顾她,如你所料,被母亲残忍地谢绝了。
要我说,谢绝得好。
如母亲所说,父亲在家。
确切说是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我回来就说:回来了这么说着,他站起身来,向门走了两步,然后——猛然立定不动了。
他发糟糟的,像个老鸹窝。
于是他就搔搔老鸹窝,笑笑说:给你倒杯开水去我问呢。
父亲回哦了一声,但还是母亲抢先开了,她站在地毯的东北角上,把钥匙晃得叮当响:睡着了吧,你不会看看去?于是我就看看去。
如她所说,确实睡着了,一如既往,发花白,但气色不错,发福的脸蛋在紧绷中容光焕发。
这光泽,与干枯的发、与周遭的气味形成一种巨大反差。
然而毫无办法,冬天就是这样,要么忍受寒冷,要么就得尝尝生活、甚至生命的味道。
睡着了吧?母亲脱去羽绒服,露出纤细腰身。
我点点,然后不受控制地说:屋里闷母亲扭身进了主卧,也不知听到没。
父亲还是坐在沙发上,左首茶几上立着个保温杯,正冒热气。
于是我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电视里是什么新年诗会,装模作样的,和小学语文课不相上下,老实说,我烦死了这套陈腔滥调。
但父亲看得极其认真。
他右手托着下巴,时不时还要跟着念叨两声。
老天在上。
边喝水,我边和我亲的爸爸聊了几句。
我问他今天没去养猪场,他说没。
他问我冷不冷,我说就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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